沈园风

第二十七章 - 刀锋与真相（下）

她一条腿舒舒服服地跷在桌面上，另一只脚稳稳地踩在地上。Natasha往后仰靠在椅子里，大腿上搁着键盘。他们在她的办公室里坐了快一个小时了，她的眼睛紧盯着墙上的大屏幕，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着。昏暗的室内，只有几台大大小小的电脑的屏幕发出的光，幽蓝的光线柔和地洒在她和Barnes身上。好几个并列的窗口上同时滚动着长长的编码，她正在同时浏览好几项积压的工作，而修复程序在后台运行着，努力修复数据碎片。迄今为止已经有了小小的成果了，她让程序自己运行着，已经有一小部分文件被修复了。这就说明并不是全部数据都遗失了。

Natasha瞄了Barnes一眼，他正百无聊赖地在屋子里转悠，把她办公桌上的每一样东西拿起来看看又放下两遍以上了，现在他抱着胳膊站在她身旁，试图搞搞清楚屏幕上的进度。

“告诉我你具体是在做什么。”他朝她的方向低声说。

Natasha长叹一口气。“修复你电脑里任何可能还残存的数据。”她回答道，专注地输入一列代码。“这些数据全都是一小片一小片的，我今天早些时候才开始的，所以现在还没什么可看的。”

他挪了挪，还没开口她就知道他想问什么。

“James, 我知道我跟你说过有个备份。”她开始对他解释着，“可我也说过了，它在我的权限范围之外。”虽然她也不是完全确定。如果神盾局真的有他的资料备份，她甚至可能黑进系统弄到它，但那会触发每一个可能的安全警报。她可不想冒那个风险。

几个月之前，哪怕只是想想黑进她自己的组织的服务器这个念头，都不是她会做的事，甚至连一丝一缕那样的念头都不会有。那时候她的世界还是“正常”的，神盾局也在Pierce的领导下前所未有的发展壮大，那是在她知道他们的内部被腐朽地多么厉害之前。这个念头当然会让Natasha很不舒服。

“我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么多，所以拜托耐心点。”她接着说，声音柔和，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墙上的大屏幕上。Barnes没搭腔，但是放下他的胳膊，又开始在屋子里四处遛跶，他走到了Rogers的办公桌旁，虽然桌上几乎是空的，只摆着一个装着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收集起来的私人物品的盒子。也许那是从他原来那个办公室收拾过来的，甚至是他原来那间公寓。

Barnes从桌旁经过，他的视线掠过盒子，然后定住了。他的手慢慢伸进盒子里，侵犯着每一条可能存在的关于隐私权和私人财产权的法律。他拿出一个旧相框，盯着里面的照片。Natasha睁大了双眼，意识到那是什么——他们的合影。Rogers走到哪儿都会带一张，包括另一张咆哮突击队全员的合影，以及更隐秘的那张，他的初恋Peggy的照片。

Natasha咽了下口水，注视着他的反应。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张照片，注视着上面的每一个细节，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。她以前见过那张照片，那是在战时拍的。照片已经有些褪色了，角落微微有些破损，上面的两个人身穿制服并肩而立，冲着镜头灿烂地笑着。

Barnes手里捏着照片又看了一会儿，然后小心地又把它放回原处，他的眉头紧锁。他又开始一言不发地在屋子里转悠。她只能猜测他现在在想什么，毕竟他的过去和现在如此激烈地碰撞在他眼前。Natasha又收回心思盯着屏幕上的代码。她知道这既慢又乏味，显然不是世界上最有趣的消遣活动，但她还是专心忙碌着，完全没管他。要是她能把这程序提提速就好了……也许她可以小心地偷连神盾局的服务器试试，借用一下他们的高级工具，她只需要足够谨慎就可以了。

他突然出现在她身旁，手伸向她腰间。她一个激灵，完全没听到他过来了。Barnes一下子就轻松地把她腰带上的神盾局通行卡取下来了。

“嘿——”她生气地转身瞪着他，“你干嘛？”她伸手去抢她的卡，但是够不着。

“我要出去走走。”他低头对她一笑。

“你没有——”

“我见过你的通行密码。我不会去很久的，别担心。”他的笑容又扩大了一点，她更着急了，他身上可还带着把刀呢。她本想站起来，但他伸手按住她的肩膀，把她摁在椅子里。“没人会看见我的。”他的语气认真了些。这一点她倒确实相信他。

“你要去哪里？”她皱起眉头。

“不会很远。我马上回来。”他知道她还有更多问题。“我不会伤害你的朋友的。”他又冲她一笑，然后朝门口走去，直接出了门。

她努力去相信他的话，而在她心底里，她确实相信了，但她还是很担心。她把她的头发拨到一侧，考虑着自己该怎么做。他是可以走动没错，但前提是她得陪着他才行。不过只要没人看见他，她就不会有麻烦。Natasha咬着下嘴唇，然后又转身看着电脑。她的手开始迅速敲着键盘，设置防火墙预警，然后又点了几下，连上了无线网络。

000

电脑连上了神盾局的一台服务器，开始运行更为精密的算法，并且修复速度也确实大大提高了。许许多多的碎片迅速重组着，东拼一块西凑一块，不过目前看不到一段完整的信息。当她手头有任务时，时间总是过得飞快，她抬头看了看屏幕右下角的时间。现在已经快到午夜了，Barnes出去差不多一个小时了。

马上回来，呵呵。

她很生气他明明说了很快回来但却迟迟不见人影。现在她不得不去找他了，免得出什么岔子，Hill知道了就不好了。屏幕上的程序还会运行一段时间，Natasha往后靠在椅子里，舒展着四肢。她一直紧绷绷地坐着，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四肢多么僵硬。她站起来，扭了扭肩背，一回头又看向屏幕，却看见屏幕上的程序有些不对劲。

第一个修复算式直接停止了运行，她并排打开的四个窗口的其中一个突然变成了白板。Natasha扬起一边眉毛，猜测着可能是数据连接突然卡了一下，很快又会重连上的。

然后第二个窗口也变成了白板。

狗屎。

她迅速回到椅子里，紧盯着屏幕，双手在键盘上飞快敲击。资料又开始分解，已经修复好的那些部分突然消失了。被删除了。

别他妈又来了。她的心头涌起惊慌，沿着脊髓传遍全身。这情景太熟悉了。她的视线一刻都没离开过大屏幕，然后第三个窗口空了。她猛地切断了无线连接，但是两秒后网络又重新连上了。有人在重写她的访问权限，神盾局总部的内部人员。她在他们住过的那个九头蛇安全屋见识过同一个文件删除程序，凉意爬上她的脊背。

身后的门开了，他总算回来了。

“James.”她头也不回地嚷嚷着，“出事了。”

“是的，Romanoff特工，出大事了。”身后有个声音说。Natasha从椅子里弹起来，猛地转身，看向站在门边的那个人。安保部主管Grant. 他妈的他在这儿干什么？然后她的视线下移，看见他手里指向她的枪口。天杀的狗杂种。原来是他，Hill最信任的手下之一。在她冷若冰霜的表情底下，怒火在她身体里沸腾。她打量着Grant，他西装革履，长相普通，发际线堪忧，这形象在她眼里无比讨人厌。他是他们中的一员。九头蛇。

“我还以为有了第一次的教训，你就会明白不去挖掘和自己无关的事了。”他低声说。Natasha站直了些，直面着他的枪口，心头生出专属于她的冷漠的“同情心”。这是最高级别的背叛，历史再次重演。

她摇摇头，红卷发拂过肩头。“我相信那和我关系大极了。”她几乎是甜甜地说，声音里透着冷冰冰的警告，在桌后走了一步。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比较远，他还不足以发起攻击。

“别动。”他的枪口抬高了些，直指着她的脑袋。他耳中的通讯器发出细微的噪声，他不是一个人造反。他听了一会儿，又收回注意力盯着她。“我也不希望事情走到这一步。”他耸耸肩。“但现在我们必须提前回收资产了。”

“哦，祝你们好运。”她点点头。“见到Pierce的时候，帮我问声好。”

Grant冷冷地笑了，手指移向扳机。“当然。还有件事，谢谢你把资产带回来，我们会照顾好他的。”

Natasha身子一沉，在桌后一个翻滚，两声枪响，她身后的大屏幕炸开了。房间里响起巨大的噪声，火星四溅，之前挂着投影屏幕的位置冒出难闻的白烟。她藏在她的办公桌后面，避开他的视线范围。为什么她没带把该死的枪？因为她觉得自己安全了？她听见Grant谨慎的脚步声，她换成了单膝跪地的姿势，暂时没抬头，只是听着他的动静。他又往前走了一步，他昂贵的皮鞋踩出沉重的脚步声。她不用看就知道他在哪儿，距离她有多远，他正试图瞄一眼她的位置。一声轻微的喀嚓声，她瞬间往下一沉，又一颗子弹穿过办公桌的中部，在她身旁炸开，震耳欲聋，木屑飞溅。子弹只差几厘米就打中她了，他也快走到她桌前来了。

这时候传来另一声响，门开了。她祈祷那是Barnes而不是Grant的后援，但Grant也吃惊地转过身去了。她只需要看到这个就够了。她从地上一跃而起，看见他的西装背影，握枪的手抬起来，枪口指向门口。他没有料到她会这么快。她一脚精准地踢在他的肘部，Grant一声惨叫，手里的枪啪一声落地，Natasha则轻盈地四肢着地，抬头看去。Barnes已经到了眼前，机械臂锁住他的喉咙，把他摔进桌子里。

Natasha眨眨眼，不是Barnes，是冬日战士。

他换上了他的作战服，从头到脚清一色的黑，暴露在外的机械臂泛着寒光。身侧枪套里各插着一把手枪，M4狙击步枪背在身后。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找回了他的武器，Natasha不可置信地瞪着他。

“冷静……战士。”Grant呛咳着，抓挠着扣在他脖子里的金属手臂。Barnes纹丝不动，漠然地看着他，然后转过头，上下扫视着她，检查她有没有受伤。Natasha慢慢站起来，俯视着地上的Grant，他脸上写满了恐惧和惊慌。

她又看向Barnes. “他删除了你的资料。就在刚才。”她低声说，“而且他之前也这么干过，还通知了九头蛇特工来抓我们。”

他又低头看着那个男人的脸，金属左手甚至收得更紧了。她意识到某种冰冷的事实，她的情感正在渐渐消褪，另一种思维笼罩了她。她对眼前这个刚刚还试图杀了她，现在却在苦苦挣扎求生的男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。

Barnes紧盯着手下的那张脸，然后他认出他来了。“我认识你。”Grant停止了挣扎，抬头看着他。Barnes微眯起眼睛，“你以为我都忘了？你以为你能清除我的所有记忆？你和Pierce。”他低沉地问他。

“不……”他试图开口说话，他的气管快被捏碎了。“你属于……我们。我们能够帮助你……”他试图在战士脸上寻找像曾经那样服从命令的痕迹，但一丝都找不到。他得到的唯一反应是Barnes的机械手指收得更紧了。

Natasha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一切，隐约能感觉到心底的怒火，但她尽量客观地分析当前的情形。Grant和Pierce在冬日战士项目上沆瀣一气，并且凭借极高的安全等级，操纵和掩盖他的痕迹，躲过了之前的信息泄露。如果任何人拥有James的资料的话，那个人只会是他。

“给我你的访问码。”她盯着Grant, 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拼命呼吸。

“去……死吧……”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。Barnes一秒钟都没有浪费，他松开男人的脖子，闪电般抽出一把匕首，直接钉穿了Grant的手掌，刀尖穿过血肉和筋骨，深深嵌入木质桌面，将他的手钉在桌上。

Grant痛苦地嚎叫起来，无力地跪倒在地，试图抽回手，结果只能是刀刃陷得更深。他又一声惨叫，全身颤抖，瘫软着倚靠在桌边。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左手按在右手手背上，好像他能合上伤口似的。Barnes只是漠然地看着他，手里紧握着刀柄。

“你的访问码。立刻。”他命令道。

Grant摇摇头，或许是抵抗，又或者是痛苦。他强忍着闭口不言。Barnes慢慢拧动刀柄，造成更强烈的剧痛。Grant痛得全身打颤，大汗淋漓，最终终于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，吐出一长串代码。Natasha就知道他坚持不了多长时间。他是那种坐办公室的人，不是出外勤干脏活的料，熬不住多久的审讯。她迅速写下那串代码，一边抬头看着Barnes. 他手里还握着匕首，脸色阴沉，冷酷无情，甚至近于凶残，但也可能是他的作战服放大了他身上的这种感觉。

她听见背后的通信终端被激活，Maria Hill清楚的声音响起来，“所有在岗的人向我报告，立刻！大楼遭到入侵。”Natasha皱起眉头，暂时无视了她，她得先做一件事。

有了Grant的访问权限，她立刻连上了服务器终端，用他用户名登录，搜索着他的隐秘文件夹。这次她很快就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，在一个隐藏得很深的文件夹里找到了他的完整资料。她把它下载到自己的电脑里，只用了短短几秒钟。

她终于拿到它了，拿到了他的资料。

“你……可以再次成为我们最有价值的武器，一次性永久解决掉神盾局。”他顿了一下，咳嗽着。“你是我们这边的吗？”Grant一边喘着粗气，一边断断续续地问。

Barnes拔出匕首，让Grant滑落倒地。他无声地盯着这个他从前在九头蛇实验室里见过的人，然后他把匕首换到了左手，攥紧了刀柄。

“不。我不是。”他沉声回答，单膝压在Grant身上，一把将匕首插入他的胸口。Grant急喘一声，挣扎了几下，伸手抓挠着，然后没了动静。Natasha一直屏着呼吸，紧紧盯着Barnes，看着他重新站了起来。她还是没有任何武器，并且她不知道他现在处于何种状态。他转身看着她，眼神阴沉，然后在裤子上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迹，又把它插回刀鞘。

“带上电脑。我们要走了。”他低声说。

Natasha猛地回过神。这就是他换回作战服和取回武器的原因。既然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，他要逃离这里了。

“不，等等。还有更多的九头蛇特工，Grant不是一个人造反。”她伸出一只手朝他挥了挥，从墙边的终端站走向她的办公桌。

“与我何干。”Barnes漠不关心的回答，绕过桌角走过来。她听见他背上的步枪发出喀嚓声，还有他沉重的脚步声，然后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了她。“把东西都带上。”

她瞪着他，好像看着一个不认识的人。“你听见我的话了吗？还有更多九头蛇特工在这里。Hill刚刚呼叫了支援。”她正想开通一条通讯路径，Barnes攥住了她的右臂，把她拉向他。

“这就是我的重点。他们无处不在，这个地方已经彻底腐朽了。”他的声音很低沉，“何必浪费你的时间帮他们？”

她的眼睛要冒火了。“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九头蛇。我要帮神盾局是因为这是我的工作。”Natasha气恼地仰视着他，心跳激增。“而且这就是我所拥有的全部。”

他没理她，直接把电脑塞进她手里，拽着她朝门口走去。“等等！”她挣扎着，试图制止他，尽量挣脱，而不想跟他打起来。他在门口站住了，抬手要开门，她终于迈到他面前，抬起左手按在他胸口。

“James, 拜托了。”她仰视着他深沉的眼睛。“我必须对他们解释这里发生了什么事。你可以自己离开，我不拦你就是了。那不就是你想要的吗？”她的语气同时兼具愤怒和祈求。

他低头看着她，重重叹了口气。

她用力推着他的胸口。“我非去见她不可。”Natasha坚决地说，但她的视线开始模糊。“我帮你拿到了你的资料。我只求你这一件事。”

Barnes还是没说话，他正在考虑着。Natasha咬住嘴唇，站在他面前，电脑被压向她的身侧。他终于开口了，声音低沉。

“给你老板打电话吧。”

000

Hill召开了一个临时会议，Natasha现在就和一批人在一间简报室里。她，Maria和她的助手Young，Simons以及几个他的特勤组成员，围坐在桌边。Barnes不情愿地加入了他们，站在后门旁扫视着屋内，满不在乎地抱着胳膊，机械臂暴露在外。

 当他全副武装、轻松地握着他的狙击步枪，跟在Natasha后面走进来时，会议室一片死寂，Hill惊喘一声，立刻伸手拔出她的手枪，但Natasha立刻稳住局面，解释了她的办公室里刚刚发生的一切。然而屋内的气氛还是很紧张。由于刚才还发生了其他事件，所有人看上去都累得够呛。对于洪水般涌来的新信息，Hill尽量保持镇静，但她破天荒地也面露疲色。一夜之间发生太多事了，除了Grant，较低楼层还发生了另一场入侵。一支八人的叛变小组试图攻入高层区，但他们遭到了Simons的小组的抵抗。双方都有不同程度的伤亡，最终有三名叛徒逃出去了。

Hill耙了耙她的头发，一缕黑发散落下来。“监控录像捕捉到了他们，八名我们内部的特工，显然都是被Grant掩盖了身份。”她顿了一下。“他们在神盾局卧底至少一年了，背景调查都很干净。”她的声音有些压抑。

“他们很熟悉这栋楼，所以那三个活下来的叛徒才逃得出去。”Simons低沉地说，他的下巴绷得紧紧的，强压着怒火。

Hill终于点了点她的平板，大屏幕上开始哗啦啦展示着大量窗口。八幅照片呈现在他们眼前，其中三张被重点标注出来，全都在二十至三十五岁之间，穿着神盾局的深蓝制服。Natasha认出其中一个，她头一天还在餐厅见过他。她捏紧了拳头。

“我们有什么方向吗？”她问，眼睛开始愤怒地灼烧，她揉了揉眼皮。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多少这种狗屎，也许天空母舰坠落那次他们就该把神盾局完全摧毁的。她咬着牙，尽量把这些无用的思绪推到一边。现在已经是凌晨时分了，但迄今为止还不用指望能休息一会儿。

“他们的名字全都是伪造的，无迹可寻。目前我们没有任何追踪方向。”Hill的语气很压抑，“他们成功摆脱了追踪，警方的支援来得太晚了。我们派出直升机的时候，他们已经消失了。”

“这些九头蛇杂碎一再出现，这一片肯定至少有一个基地来为他们提供补给。”Simons差不多是直接打断了Hill的话。

“我以为附近已经清理干净了？根据Pierce的报告来看，我们有他们在这一带的详细活动记录。”Young反驳道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。

“那么就挖得再深点，弄到我需要的信息！我们不能容忍他们大摇大摆地坐在我们的门口，尤其是在眼下这种时候。”Simons厉声驳斥。紧张气氛转移到了那群男人之间，所有人都情绪激昂。Simons不得不面对自己组内三人阵亡的结果，但是吵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。

Hill正打算开口说什么，Barnes突然走到Natasha身边，他把背后的步枪换到身前，机械臂重重擦过枪身。他在她身旁的空椅中坐下，眼睛紧盯着Hill. 他的膝盖碰到了Natasha的腿，她一抖。数支冲锋枪的枪口立刻指向他的脑袋，会议室里响起拉动保险的清脆声音，Simons的小组全神戒备，气氛一触即发。

“这些人我至少见过其中的两个，我也知道他们躲在哪儿。”他低声说，世界瞬间安静下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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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直到会议结束，Natasha依然不能确定他究竟为什么那么做。提供帮助违背了他之前说过的一切。Hill震惊了，屋里的其他人也一样，但她对他的话很感兴趣。Barnes会带他们去九头蛇的基地。前提是他能拿回他的所有武器，并且在行动上不受任何限制，此外外勤组必须听他的指令行动。

Hill最终同意了他的条件，结束了会议，开始为接下来几天的追捕行动做准备。所有人都已经离开了简报室，Natasha在走廊里等着Barnes. 他留在最后，低声和Hill交代一些细节。

在她那一团糟的办公室收拾好之前，Natasha想都没想过要回那儿去。她手里还拿着她的电脑，疲倦地靠在墙上，Barnes终于出来了。他们肩并着肩，他本可以和她一起离开大厦的，如同他威胁过的那样，如果他那么做，她不会拦着他的。但他们回了他的房间，他把她拉到沙发前，让她睡在上面。他卸下了他的枪套和武器，准备睡在椅子上，但她攥着他的背心，拉着他躺在她身旁。他无言地照办了，侧身躺着，好给她多腾一点地方。她和他面对面躺着，紧贴着他的胸口，和他挤在狭窄的沙发里。她的头枕着他的机械臂，垫了她的外套免得硌到，她的脸埋在他的脖子里。他的胡茬有点扎，但她一点都不想挪开，而是窝在他怀里，深深地吸入他的气息。

她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，在一片黑暗中在他耳边低语。“你不想看看吗？”

“看什么？”他沙哑地轻声反问，她能感觉到他的声带微微震动。

“你的资料。”

他微微动了动，搂在她腰间的右手往上挪了挪，“明天再看也不迟。”他的声音在她脑袋上方传来，她能听出他的嗓音里也透着疲惫。房间里的空气很冷，虽然他们都和衣而卧，但还是挺凉的。她最终伸手捞起他的外套，盖在他们身上，她又往他怀里挤了挤，他们的腿缠在一起。然后她几乎立刻就睡着了，她的唇贴着他的喉咙，汲取着他的体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