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园风

第二十六章 - 一起训练

一片黑暗中，她的身体猛地往后仰去，有那么一秒钟她忘了自己在哪里。她闪电般伸出胳膊，双腿弹起来重新掌握了平衡。Natasha心脏狂跳着醒来，然后发现原来随着她睡梦中无意识地挪动，她那该死的办公椅滑动了，害得她猛地后仰惊醒了。

她气恼地揉着眼睛，双腿放下来搁在地上。这么着醒来可真是棒极了。她的手机屏幕显示现在刚过凌晨5:30，被这一吓，她睡意全无。她站起来，感觉两条腿都僵硬极了，脖子酸痛不已，后背也在无声抱怨着，更别提还有大腿内侧那种熟悉的不舒服的拉扯感。

Natasha琢磨着这么一大早能做点儿什么，心底浮起一个顽皮的想法。她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，弯腰套上她的靴子。

不过一刻钟的工夫，她又一次走出电梯，手里拎着两个打包盒，装着她刚买的早餐，走向Barnes的房间。Natasha敲了敲门，坏笑着在脑海里想象自己把他从床上踹下去的画面。她没等门内的回答，直接刷卡开了门。她迈进昏暗的室内，眼神溜向沙发上面。

她的嘴角失望地耷拉下去。

沙发是空的。浴室的灯已经亮起来了，门虚掩着。

为什么他这么早就起来了？他又不是在该死的军队里！

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，她朝声音的来源走近，敲了敲门，然后轻轻推开。Barnes正在刮胡子，脸上涂满了刮胡膏，剃须刀正沿着他的喉咙往上，他朝她扬起眉毛，显然没预计到她会这么早过来。Natasha靠在门框上，扬了扬手里的袋子。

“早餐。”她的声音有些沙哑，看着他用手拉紧了下巴上的皮肤，剃须刀一丝不苟地刮净了残留的胡茬。“还有，不要再起这么早了，这很变态。”

他侧过头去，开始剃另一边的胡子。“你也早安。”他低沉地说，勾起一边嘴角。

她从餐厅带了好几样东西，她还不是很确定他喜欢吃什么，因为无论她把什么放到他面前，他都会吃得津津有味。他们坐在他的桌旁——那张他们昨晚“使用”过的桌子。她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，仿佛还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她身上游移。她抬头看了他一眼，他似乎并没察觉，低头看着袋子里的食物。

她偷瞄着他的打包盒，看他会最先吃什么。他首先拿起的是蓝莓派和土豆煎饼，Natasha暗自同意他的选择，因为今天的煎饼做得很好吃。她怀疑过他会是那种喜欢吃培根的肉食动物，像其他男人一样，但他之后才碰那个。

他太阳穴上方的伤口已经消肿了，现在只是半圈青紫色，她生气地咬紧牙。她很乐意把那个打了他的家伙胖揍一顿。他手里拿着最后一个煎饼，低头咬了一口，凌乱的头发从脸旁垂落，遮住了淤青的大部分。

“你还没洗澡吧？”虽然这显而易见，但她还是问了一句。她的盒子里的东西还剩一半，但她已经觉得饱了。

“没有。”

“很好。我有另外一个计划。”她坐直了，在身前伸展着胳膊，然后扭了扭腰背。她全身的肌肉都感觉紧绷绷的，她迫不及待地想做点什么来改善这一状况。

“什么计划？”他四平八稳地问她。

“这是个惊喜。”她坏笑着站起来，走进浴室去洗手。她洗着手，眼神落在他的牙刷上，咬了咬嘴唇。她忘带自己的牙刷来了。好吧那就没空在这儿害臊了。她抓起他的牙刷往上面挤了些牙膏，开始刷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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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请给我来套小号的。我猜给他来套加大号的吧。”她点点头，看着训练馆柜台后的年轻人消失在门后，给他们找两套合适的训练服。她瞟了站在她身后几英尺处的Barnes一眼，他现在空旷的厅里，兴致盎然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。

Natasha偷偷把他带下来到这儿，光是这一行为恐怕已经违反了好几条规定了，但她才不在乎。这正是她此时此刻最需要的，她对即将到来的事情充满期待，兴奋不已。那个女职员微笑着回来了，递给她两套衣服。Natasha把两套都接过来，然后把大号的那件扔给他。

“准备好挨打了吗？”她恐吓着他，但他只是挑挑眉，显然不怕她。

她迅速换好那套深灰色的训练服，出了更衣室走向公共训练区。她扫视着训练馆，有几个早起的人在远处骑健身脚踏车，还有个人在角落里练举重，没人会注意他俩的。Natasha走到那张正方形的大垫子上，把手机扔在地上，把头发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。她开始热身，不紧不慢地扭扭脖子，伸伸胳膊腿儿。

身后响起Barnes光脚踩在地上的声音，一阵战栗沿着脊髓蔓延至全身。她转过身。训练服的长袖遮住了他的机械臂的大部分。很好。他的脖子左扭扭右扭扭，头发随着他的动作拂动。他转了转肩膀，盯着她。在他不动声色的外表下，从他的肌肉活动的节奏，他的眼里隐隐透出的渴望，她能感觉到他对于又和她站在同一片训练垫上的欲盖弥彰的兴奋。

Barnes开始无声地和她兜圈子，精神已经高度集中，虽然她能看出他因没睡好而有些疲惫。她也不甘示弱地盯着他，看着他严肃的神情，她开始感到有些心跳加速。他不会对她有所保留的，而这正是她想要的。

他微低了头身体前倾，摆出防卫的姿势，让她攻击他。他们一个字都没和对方说过，没那个必要，因为他们知道该期待什么。她冲向他，两人的身体激烈碰撞，寂静被他们往彼此身上招呼的拳脚声打破，赤足在垫子上迅速闪转游移。两具致命的身体陷入了一种他们彼此熟悉的模式，相互缠绕，仿佛一场激烈的舞蹈，各自都竭尽全力争取占上风。她迅速出腿，然后扭身避开他狠踹过来的腿，试图从他的背后发起攻击，这时候他趁她一刹那的放松戒备击中了她的肩膀。

结果她被他攥住双臂扭在背后，他沉重的大腿把她压在地上，让她不得动弹，虽然她极力想挣脱他。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，沉重地一起一伏，呼吸痒痒地喷在她的后颈。然后他压着她的重量忽然消失了，他站起来，朝她伸出一只手要拉她起来。他深邃的眼睛沉沉地注视着她。

“你的步子打滑了，下次注意脚下。”

Natasha翻了个白眼。“切。”如果她想要他的建议，她会开口问他的好吗。

看到她郁闷的样子，那种懒洋洋的坏笑又浮现在他脸上，一闪即逝，他随即又进入全神戒备状态。

他们又开始格斗，消耗着压抑已久的精力。她避开他的腿，跳到他背上，有力的大腿紧紧夹住他的脖子，直到他再次把她甩出去。当她和他一起训练的时候，她很容易就忘了时间。

她抬手用手背擦着脸上的汗水，时间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，她终于感觉到有点累了。他的上衣也被汗水浸湿了。渐渐的，训练馆里的人会被他们的训练吸引，远远地扭头看着他们。Natasha尽量压低了声音，但她和他还没完。她绕着他缓缓打转，步履轻盈，观察他的一举一动，寻找任何可能的破绽，一刻都不让他那致命的双手离开她的视线。她隐约听见她的手机在震动，但她现在顾不上那个。

Natasha突然毫无预警地冲向他，她的力量和凶猛完全可以击晕任何其他人。她在最后时刻击中了他，避开他的手，伸腿横扫在他脚下，他中招了，猛地一下摔倒在地，下一秒她就坐在了他身上，但他猛地拽住她的马尾，把她从身上拽下来，一反手把她摔在地上。James朝她扑过来，用自己的重量把她压在身下。他的机械臂横压住她的脖子。

“抓住你了。”他毫无起伏地说道。他滴着汗的长头发垂落在她脸上。她的唇微微开启，在他的压制下艰难呼吸着。她仰视着他，他的眼神阴沉无情，有那么一瞬间，她觉得自己把他带到这里来是一个可怕的错误。

然后他的胳膊抬起来了，松开她的脖子，他从她身上站起来，对她伸出手。

“今天的训练已经够了。”他低声说，他和她一样的汗流浃背。

他把她从地上拉起来，她咬着牙，还想要继续。在他们的多个回合中，她只赢了他四次。但她确实感觉到自己已经快到体能极限了，这次训练比她预计的更久。如果他们再打下去，说不定会激发出他体内的某些别的东西。

“对于第一次训练而言，你的表现不赖。”Barnes接着说，他的声音听上去柔和了些。

“哼，某人关着我不让我训练好久了。”她反驳着，对自己的表现不是很满意。她开始感觉到缺乏训练对她影响确实不小。

“我们还会再在一起训练的。”

“当然。”她拉伸着胳膊，然后转身看向训练馆的另一头。她和他站得很近，能清楚感觉到他汗津津的身体散发的热度。“浴室在那头。我们得走了，免得真的招来麻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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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迅速冲了个澡就出来了，热水浇在身上的感觉到好极了，她冲完澡就回到了训练馆等着他，这个时候馆内已经没多少人了。她把湿发拨到一侧，余光看见垫子的边缘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。她忘了她的手机。

他们在这里已经耗了好几个小时，屏幕上显示现在已经是半上午了。她拿着手机往大堂走，看见屏幕上还显示了几通来自Hill的未接来电，Natasha皱起眉头。

Hill为什么这么急着找她？

她靠在门框上，这样的话Barnes一出来她就能看见他了。她心不在焉地浏览着手机里的联系人名单。她要不要给Maria回个电话？也许她发现自己把Barnes偷偷带出来了，所以生气了。

身后的走廊里传来脚步声，她往旁边挪了挪免得挡道。这时候脚步声突然停了，她感觉到有人在背后注视着她。她有些恼火，她又没挡别人的道！Natasha正要转身问那人看他妈的什么看，他突然开口了，

“Nat？”她僵住了，她的心咯噔一下。有那么一瞬间她惊讶地张大嘴巴，然后她迅速稳定心神，把手机从耳边拿开。她转过身看着他。

“嘿，Rogers.”她慢慢地说，对他微微一笑。

他在这里，她时断时续的搭档，站在训练馆的门口。Steve站在她面前，穿着日常的衣服，他的身形显得格外高大，简单的T恤勾勒出宽阔的肩膀线条，轮廓分明的脸庞，湛蓝的眼睛闪闪发光。世界上不可能有这么帅的人。她脑海里有个很小的声音说。他温和地注视着她，笑容真诚，但她能看出他面露疲色，一头金发微微有些凌乱。Rogers看上去有些疲惫，Natasha打赌自己肯定也一样。

“Hill告诉我你回来了。我早上一直都在找你。”他看上去如释重负，同时充满期待。

“只是来这儿练练拳脚。”她似笑非笑地说。

多日不见后，突然在这种情形下重逢，两人之间有那么一刹那的尴尬。在前段时间那一事件里，他们非常密切地合作过，并且互相之间建立起了坚实的纽带，她不得不承认这一点。自那以后，他们又分道扬镳，这使得事情有些别扭。

他最终朝她走了两步，一把抱住她，把她紧紧摁在他的胸口。他突然的行为让她懵了一瞬，她的手不知所措地悬在身侧。

“见到你真高兴。”他在她头顶上说。

他强壮的胳膊用力搂紧了她，她被他的力气挤压得睁大眼睛，但是终于抬起手环住他的肩膀，拍了拍他。他松开了她，看上去几乎有些不好意思，又后退了一点儿。

“这个是干嘛？”她问他，她的声音稍稍有些沙哑，惊讶地对他扬起一边眉毛。

“谢谢你，谢谢你把他带回来。”Steve现在看上去几乎为熊抱了她而尴尬了。

她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，她碧绿的眼眸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。他到底知不知道全世界的女人做梦都想得到美国队长的拥抱？

“严格来说，不是我带他回来的。不过不管怎么说，他现在在这儿了。”她实事求是地说。Steve站在正在打量着她的脸。她微红的脸颊上还遍布着未消褪的淤青呢。她没化妆，眼圈一片乌青，眉毛上还有没愈合的裂口。

“你还好吗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……事？”他问她，眉峰锁起。

“没有，我没事。”她连忙回答，眼神清澈地仰视着他，语气坚定。“你知道我能照顾好自己的。”她对他微微一笑。

他也回以一个微笑，但她依然能看出他脸上的担忧。

“他在这儿吗？”他紧张地呼了口气。“我真的很想跟他谈谈。”

Natasha突然醒过神来，Barnes随时都可能出来，而Steve对他的旧友当前的状况几乎一无所知。她的笑容消失了，神情严肃起来。她朝他走近，稍稍压低了嗓音。

“Steve，我知道你想立刻和他谈谈，但是请给他点空间。我觉得他不是你从前认识的那个人，不完全是。你看见他的时候，应该记住这一点。”Rogers认真地听着，明白了她的意思。毕竟他也亲眼见过冬日战士迷茫的神情，就在他在他的影响下第一次突破洗脑程序的桎梏的时候。

“我们换个地方说话。”她伸手拉住Steve的胳膊，这时候她眼角的余光捕捉到某种动静。

见鬼。

James已经无声无息地进了大堂，他的头发滴着水，穿着他的牛仔裤和长袖T恤。他一动不动地站在距他们几英尺远的地方，盯着他们两个，神情不可捉摸。

“Buck.”他的出现让Steve惊讶了一瞬，立刻转身看着他。听到那个名字，Barnes的表情绷紧了些。“我找了你好几个星期了。”Steve朝他的朋友走近一步。

“看起来你浪费自己的时间了。”他低声说，声音里不无怒气。James的视线在他和Natasha之间来回变换，绷紧了下颔，但依旧站着没动。他的双手紧握成拳。

“我们可以谈谈，我只是想多知道一些你的事。”Steve的声音透露出深沉的痛楚，他走向他。

“我不知道我们能有什么可谈的。”他的声音低沉，看着Steve慢慢走近。

“就是聊聊以前那些事，还有如今的事。”Steve紧盯着他，并未移开视线去看他露在衣袖外的机械手掌。

Barnes终于朝旁边走了几步，避开了他，朝门口走去，他的头发湿嗒嗒地垂在脸旁。他经过时，Steve朝他伸出手，碰到了他的胳膊。

"Bucky."

Barnes猛地转身一拳打在他脸上，他用的是那只人类的手。Steve一个趔趄，但很快又站稳了，这时Barnes一阵风般冲出去了。Natasha看着眼前这一幕，心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。她的第一反应是想去追他，但她没有，而是转身去看Steve. 那一拳看上去没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，至少从表面上看不出来。

“我很抱歉。”她轻声说。

“我没事。”他说着，叹了口气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。“也许是我活该。”

“不，你没有。而且我觉得他并不是生你的气。给他些时间，这对他来说很难适应。”Steve还在为发生在James身上的事而自责，Natasha不甚赞同地想着。

“是啊，我能想象。”他思索着。Rogers的蓝眼睛看着她，满是疑问。“你是不是一直在帮他适应？”

Natasha无言地回视着他。

她突然觉得不敢面对Steve, 仿佛他能透过她的外表看进她蒙尘的灵魂，看见她所做过的那些事。她觉得自己好像在他背后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，因为她隐瞒了她和Barnes多年前的恋情，并且如今又旧情复燃。

如果他知道了那个，他会评判她吗？由于她的档案泄露，他见识过她犯过的那些最不堪的罪恶，但他对那些不感兴趣。Steve从来没为任何事而评判过她。

“我在尝试。”Natasha咽了下口水。“我不知道他从前是什么样子，但是那么多年必定会改变一个人。冬日战士和James，这两重人格同时存在于他身体里。有时候我能看出那个从前的James回来了，但是……”她想到他手握冲锋枪冲她一笑的样子。“但是他的另一重人格依然强大。我不确定你能完全把他们区分开。”

Natasha的语调一直很严肃，尽力想让他理解她的意思。他有一会儿没说话。

“他对你好吗？”他终于问她，微微动了动。

“噢你知道的，他很绅士。他是跟你学的吗？”她忍不住笑起来，又开启她的嘲弄模式。不知怎么的，她突然想起James一条胳膊搂着她的腰，提出要带她去吃晚餐，就在他们刚刚杀光了一别墅的九头蛇特工之后。她立刻稳住心绪，把这段记忆推到一边，免得她的表情泄露任何细节。

她的回答逗笑了Steve，他接着问:“他住在哪里？”

“暂时住在20楼。”

“你觉得我们能不能找个机会一起出去，也许吃个午餐什么的。我们三个一起？我不是说现在就去。”他满怀期待地问她。

仅仅是在脑海里想象那个诡异的画面就让她忍不住笑了，笑声短促沙哑。Rogers的想法有些天真，他确实没那么容易放弃。“Steve, 他们并不允许他轻易走动。他只能待在他的房间里，有人看守。Maria没告诉你吗？”

“不，她没有。为什么要把他关起来？”他抱着胳膊看着她，结实的肌肉凸显出来。

“他们把他视为威胁，认为他很危险。知情者不允许泄露他在这里的消息。”

“那样怎么能帮到他呢？”Steve听起来很愤怒，转身要走。“我迟点儿来找你，Nat,我保证，但我得跟Hill谈谈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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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atasha在其中一个电梯旁找到了Barnes, 他没有身份卡，没法开电梯。他抱着胳膊垂头站在那里，无视了周围经过的人，也不在乎他们是不是会看见他露在外面的金属左手。她带他回了他的房间，一路上绞尽脑汁地想和他说话，但他没有搭理她。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，紧皱着眉思考着什么。

她把他一个人留在房里，但是承诺她会回来的。反正她今天还要跑几趟腿，她最先去的是她之前那栋房子。她大概开了一个半小时的车，午后时分才抵达目的地。她被撞坏的大门又被强行封上了，她花了一会儿才把它打开。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踏进这个“家”了，不过她没让自己多愁善感。他的露营包还在洗衣房里，让她惊讶的是，他那件黑色的防弹衣还在她的卧室里，没被动过。Natasha小心地取下了上面的枪械和匕首，然后把它塞进包里。她把浴室和卧室里各个抽屉检查了一遍，把她必不可少的那些东西，包括一些文件和现金，一股脑都塞进包里。

她检查了她的车库，他的车不见了，他的其他武器也不见踪影，被她的组织收走了。好吧，她迟点再想办法打听它们被放在哪儿了。

当她确定该拿的东西都已经拿出来了放进她车里了，她打电话叫了搬家公司把家里其他东西打包，送到一个仓库里去暂存。幸亏她搬来后，好多东西根本就没拆封。

事实上，这挺让人伤心的。至少对于寻常人而言是如此。

她长出一口气，站在她的客厅里，环顾着四周。也许对别人来说这会有些可悲，但对她不会。她从不对东西产生多余的感情，那些对她的生活来说不重要。她的生活从她这里剥夺的太多，给予的太少。她从来就没期待过变老，她这一类人都不会。这就使得她没道理对任何事（或者任何人）产生感情。

只是，她感觉到她确实产生了感情，就像她从前也付出过感情一样。

当她被钦点参与黑寡妇项目时，那是她人生中最骄傲的时刻之一，平静的表情下掩饰着满心的狂喜。但也是在那一刻，她曾有过的所有关于平凡一生的梦想，如果她真的有过的话，都随着那一宣告而彻底破碎。Natasha从来没有——也不可能——希望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。X部门剥夺了那一部分。她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。但她并没有为此伤心过，只是漠然置之，仿佛那并不重要。

她的生命奉献给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目标。

当她刚满十七岁的时候，其他的年轻女孩们正忙着寻找结婚伴侣，追逐幸福的一生，Natalia Alianovna Romanova已经学会了人体最为致命的三十个下刀的位置，学会了如何在眨眼之间杀死敌手。

当她满十八岁的时候，那个战士教会了她在任何地势、任何天气下纹丝不动地潜伏数小时，教会了她用狙击步枪从800码外射杀目标，教会了她在完成任务后高效地拆卸和组装枪支。

当其他的女人们在家人的呵护下怀着她们的第一个孩子，她独自一人去找那个战士，颤抖着声音请求他教她更多，告诉他自己渴望着有一天也能像他一样强大，像他一样致命。

Natasha疲惫地揉了揉眼睛。

一段记忆突然死灰复燃，像一个小泡泡一样冲破黑暗浮出水面。她记得其中一个夜晚，那个战士和她在一起，在她狭小逼仄的宿舍里和她纠缠难分。她在他怀里微微发着抖，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，一句不能被任何其他人听见的话。而他在暗夜里在她耳边呢喃的回答，让她心如刀割。

他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她身体的曲线，低声回答她——爱是小孩子的东西。

但是每到情浓时分，他眼底的防线卸下，她看进他的眼睛深处，他眼里的空洞表象在她上方融化，她总能看见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，不一样的感情，泄露了他的言不由衷，而那些感情不需要诉诸言语。

她大步跨过她破败的前门，不曾回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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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回到总部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，空气中有种一天行将结束时尘埃落定的感觉，而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，事情有了个有趣的新发展。很显然，Steve和Hill以及她的队伍谈过了，并且态度强硬地要求立即结束对Barnes的监视。他们最终达成一致，双方各退一步，结果是Barnes获得了比原来相对多些的自由度，他可以在大厦范围内走动，前提是不被别人认出来。

好吧，动作真够快的。Natasha酸溜溜地想。当美国队长提出什么要求的时候，他们立刻一蹦三丈高，抢着完成，生怕失去他的支持。对于Steve和Barnes早先那糟糕的会面，她觉得挺难过的，那本可以计划得更好点儿的。但事已至此，懊恼也没用。她猜这事儿本来也绝不会有什么轻松的解决方式，但愿下次见面能稍微顺利点儿吧，如果James愿意见他的话。

她没有立刻就去他那儿，因为她还得跑第二趟腿，她直奔自己的办公室。那台他最初从九头蛇基地带走的电脑立刻连上了她的工作站，她开始运行一些更尖端的程序，试图修复剩余的部分。最后她让程序自主运行，离开了办公室。

Natasha在James的房间里找到了他，惊讶地看见他正在屋子里四处走动，显然已经把早些时候那一不愉快事件抛诸脑后，看上去更像是他受到了他们的训练的启发。然后她瞪大双眼，因为她看见了他手里的东西。

“你从哪儿弄到那个的？”她震惊地问他。他不仅仅是在练习格斗动作，他手里还握着把中等型号的军用匕首，锋利的刀刃从他一只手换到另一只手，飞快挥舞着刺向无形的目标，看得人眼花缭乱。他显然很享受他的例行课程，动作流畅宛如行云流水，机械臂反射着寒光，头发狂乱飞舞。

他停住了，转身看着她，平静的眼底泛起波澜。

“我发现了它。”他四平八稳地说，但是他的嘴角勾起来，似笑非笑。

“匕首不会就躺在地上等着你发现的。你是不是从谁那儿抢来的？”Natasha更严肃地问他，担心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。

“我从训练馆那儿拿到的。没有造成任何破坏。”他看出了她脸上的担忧。训练馆？她不确定他怎么能在训练馆拿到匕首的，但她也没有再怀疑他。

“哦。别被人看见了。”Natasha想都没想过拿走他的匕首。也许回头找个机会，趁他不注意……

她把他沉重的旅行包丢在门边的地上，走到一边，让他看他的东西。“我从家里带来了你的大部分衣服，你可以找找看。”

他饶有兴趣地走过来，单膝跪在地上，弯腰打开包裹。她敢说他肯定很惊讶能找到他的每一样东西，甚至包括他的防弹衣。当然啦，他不会大声说出来的，但她还是忍不住想逗他。

“我知道，你可以迟点儿再谢我。”她看着他站起来，刮过胡子的脸上露出微笑，他的头发又凌乱地覆下来。“事实上，我有个绝佳的主意来谢谢我。”她微微垂下目光，隔着她浓密的睫毛看着他。“你不是说过想带我去吃晚餐吗？”

“对。”他回答说，表情严肃起来。

“好吧，那你还等什么？给我们在餐厅里找张桌子啊。”他们得好好谈谈。

他低头看着她，扬起眉毛，真心实意地表示着惊讶。这一刻他看上去是那么的无辜，有的时候Natasha很难相信她面对的是同一个男人。然后他的表情变成了他标志性的“半个”微笑，充满了一种迷人的男孩气。

“遵命，女士。”他最后挥舞了一下手里的匕首，然后把它插进裤子后腰的某处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以上是正文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红房子里的Natalia总会让我觉得特别心疼。

作者真的很偏爱冬寡，我在翻译，包括自己阅读的过程中，一直都有这种感觉：冬哥和寡姐彼此是“自己人”，其他人都是“外人”。大盾也好，副局也好，都只是打打酱油......

哈哈，我喜欢~